​诗人大卫：方舱医院，我想赞美你……

近期接到几家媒体采访，有的是官媒，有的是私媒，有的是个人公众号，问题都有些意思，我是一个很懒的人，懒得思考，懒得回复，懒得起床，除了吃饭比较勤快之外，别的，都“劳依俺”——懒——而且吧，还有严重的拖延症，比如这个采访，仅仅是回答问题的一部分，还有相当的问题没有来得及回复。

我突然感到，最可怕的事情是拖延症，我会争取尽快回复，一并放在这里。同时，也借此向大家问个好。

我的公号猫妙妙，又被休假两周，四月一号（这日子真好）下午解封，这段时间，就在这里陪大家了。

作为一个爱党爱国的当代老同志，我的公号已经被强制退休了八个，八个啊，亲友们，十万的粉，全找不到了，人生不怕失恋，失恋了还能找到下一个你喜欢的。失联的，恐怕这辈子，就未必“再见”了。

诸位如果觉得我文字还有点电流，请帮着转发一下，防火防盗联失恋——哦哦，防失联。

以下为问题。一定用看电影的心情，欣赏。最后奉上的是我一首最新创作的诗。

这诗的起因，就因为看不上那首什么什么什么方舱医院真神奇，小孩子唱的。

方舱医院真神奇

治病救人教舞技

医生护士才艺多

各领病人来一曲

你教一段黑走马

她跳一支快乐迪

跟我打套八段锦

康复肺操快练起

恐慌抛到云霄外

歌声朗朗暖心底

笑语传遍九大洲

生命力量齐汇聚

经你这么一歌颂，这地方好像是五星级酒店，不，比五星级酒店还牛逼——

恐慌抛到云霄外

歌声朗朗暖心底

我就问，这么高大上的地方，让你去隔离两周，你愿不愿意？

我们现在处在一个伟大的光荣的正确的时代，我得教一些无才还无德，或者有才而无德的人，怎样写诗。当然，他们得先有人味儿。三观要正确。

我一直有个观点，所谓诗人并不是写诗的人，而是有诗意的人。我还说过，为什么小说家，散文家，剧作家都叫“家”，而诗人却不叫诗家而叫诗人？我考虑了一百二十九年零八个月，才悟到一个伟大的小道理，诗人，首先你得是人。

本来，每个人，都天生是人，但现在这个标准却降得不行了，有人是不是人？还真得好好打量打量。

Q、这次疫情，让您产生了哪些思考？

大卫：这次疫情虽然发生在湖北，主战场是武汉，却是一次全国统考，武汉是替考——替全国所有城市在考试。遗憾的是，虽然考试身份资格没问题，但考卷是0分，如果再扣去卷面分的话应该是负分。

首先这位武汉同学（为了行文方便，以下简称武同学），明知道高考在即，甚至考场的铃声已经拉响了，却还在那儿刷微博玩抖音。他所在这个班整体表现，差得我不好意思亲自评论，从班主任、班长、学习委员、团支部书记，小组长、课代表等等等都没把这当回事儿，人家日本韩国新加坡等外籍同学，都已经严阵以待了，武同学这一班从班主任到小组长还在那干各种面子上的事儿，比如班里有同学，开中国最牛逼的万班宴party，一时人流攒动，这万班宴据说是有传统的，不能在他们这届掉链子。

其次，本次高考的卷子其实是很容易做的，基本上是照搬17年前，也就是2003年北京的那个高考试卷，所有的题目都熟悉，反复演练过多次了，校里面还因为要举办一个军运会，专门儿建了一个漂亮的操场，增添各种先进的设施，从设备器材到舆论宣传，都是让外省的学校，甚至国外的学校，亮瞎眼的，只有羡慕的份儿。但是，当他们走进考场，看到卷子之后，还是傻眼了。

武同学最可怕的是，知道自己患上了某一种不明严重感染了，这种病毒传染很像感冒，也就没重视，后来，他家里面的人都被他传染了，但他为了高考，却私自吃了退烧药，瞒过监考老师，瞒过一块考试的同学，当有人发现他脸色不好的时候，浑身冒虚汉，仿佛要虚脱的时候，他却说没事没事，可能是考试紧张导致的。

结果大家都看到了，同时与他一个教室考试的同学，很多人都被他传染了，包括去监考的老师，那个老师是北京的，他回北京之后也说，没事儿没事儿，武同学这个“感冒”不传人，能诊能治，大家放心高考，该干嘛干嘛。

接下来，武同学的一系列骚操作就更让人瞠目结舌了。高烧不得了，才去医院看病，接诊李医生任凭直觉，又结合医学检查，发现他可能得了一种很重的传染病，李医生给他量体温，他却说自己体温正常，是温度计有问题。

接下来的事情不用我说，大家都知道了。

这件事情诉我们，任何时候都要说真话。说真话从小的方面说是对自己负责，对别人负责，从大的方面说是对国家和民族负责。

就像那个去世的李医生说的，一个健康的社会不能只有一种声音。

Q：大卫老师，真会打比方，这个武同学太形象了，好生动。除了这个，还有哪些思考？

大卫：如果说还有什么思考的话，真的是很多，我暂时能想起来，大概是下面这些小句子吧——

平时许多所谓的会议根本原来可以不用开。这个社会依然能够运转，那些会议真的是多余的。

很多聚餐也可以pass，不聚餐，原来人真的死不了。

与任何人都保持一个距离，不管熟悉的还是陌生的，走的太近了是一种灾难。

想说一句喜欢的话，是安-兰德的句子：你不能把这个世界让给你所鄙视的人。

湖北的所有天空都在替我们受难。

真的没有岁月静好，那些死去的人肯定不会想到他们会这样的死去。有人肯定已经替我们死去了，但是我们却无法替他们活着。

连武汉（湖北）都不关心，你还是人吗？凡是朋友圈这两个月来，没有关于疫情任何消息的，一律删除。

…………

其实想说的话还很多，大家也都明白，我就不在这儿废话了。

我还想借这个机会告诉自己，好好的锻炼身体，好好的读书。越是在这样的时刻越要这样做。

Q:自疫情以来，您是否有诗歌创作？

大卫：嗯，不敢说有或者没有，我现在不能确定。接到好几家刊物，还有一些微信平台的约稿。

当初我都没有拒绝，因为我不知道怎么拒绝。

但是我也没有写，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写。

（这是我三天前的回答，今天补写这个访谈，我老实交待，写了，而且还不是太短。）

Q：哈哈哈大卫老师，幸亏我今天逼你一下，请问，写的什么诗？是什么原因让你突然写诗了？

大卫：说出来我也不相信，是首网上流传的《方舱医院真神奇》。

Q：竟然是这首？万万想不到，您会对这首歌感兴趣？

大卫：不是感兴趣，而是强烈的感兴趣。我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歌出现，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歌词苍白，旋律贫血也到罢了，关键是弄一个小孩子在那唱。小孩子的妆又画得那么的惨不忍睹，网上带这个妆化的评论我都不敢说，怕吓着你。听完了歌，我觉得他这分明写的是“开开心心得肺炎”。

Q：你对这首诗是怎么样具体的评价呢？

大卫：这不能叫诗的，叫诗是对所有诗的侮辱。叫歌词也是对所有歌词的侮辱。诗歌，诗歌，本来诗与歌是一家。后来诗与歌就分家了，诗基本上唱的功能全部分离出去了,分离出去的部分，我们现在就叫歌曲。

我最近给军艺的研究生上课，对这个“诗”字我有自己的解读。

 “诗”字拆开来，以前我也跟别人一样认为，诗是语言的寺庙。就是说诗是语言的艺术，语言的归宿。但有一天，我突然感觉到这个“诗”字，拆开了，与其说是语言的寺庙，更不如说是语言的出家。

为什么我说出家呢？要六根清净，把我们的语言狠狠的淘洗一遍，语言本来是非常干净的，在滚滚红尘之中被污染了，出家了，其实就是让语言回到一种清静阶段，体会孤独、寂寞、清冷。让自己和语言一起，站在第三者的角度打量曾经生活过的尘世，这样的距离便于思考。那么语言之尘埃，经寺庙这个滤芯，过滤一遍之后，会比原来清净很多。在滚滚红尘之外，体现另一种可能。出世是为了更好的返世，王维的那句，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当然，出家是为了更好地还俗，这就像钢坯的淬火处理。

海德格尔说过，诗人的天职是返乡。修炼到一定程度了，加之原先俗世生活的经验，这样诗人写出的诗，才有可能更上一层楼。

这首歌如果把方舱医院写的很好了，我肯定是很服气的。关键是方舱医院好好的一个题材被糟蹋了。当时听了这首歌，怒从心头起，诗向胆边生！

方舱医院被这么写出来，稍微有点良知的人都会嘲笑这些人的。他们会觉得你们这些文人就这个水平啊。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错了。

然后呢，我就想有写诗的冲动，而且题目也就定为方舱医院，我要让别人看看，汉语不可以被那些人糟蹋的。不好意思，我真的有一种因为不服气而露一手的冲动。我不知道我这露一手到底有没有露出来。但我觉得，总归能给别人，提供另一种角度，一种不同的写法。还有，至少这诗是发自我内心的。

Q：因为不服气你才写了这首诗，可以给我看看吗？

大卫：我的诗，一般写好之后不让别人看，还是有点胆怯的，也可以说是不好意思……写诗的时候，必须是一个私密的空间，旁边不能有人。我这首诗，今天要发公众号，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发你先看，半小时分之后我们再接着聊。

………………

Q：大卫老师好，这个诗我没想到你这个角度会这么好，充满了想象力，里面的比喻也精彩。没想到方舱医院你还可以这么写，到那个敲锣救母那一段，我的眼泪差点下来了。

大卫：谢谢，这首诗写的时候，我自己感觉到也是投入进去了，有些句子写完之后，自己真的是有点脑子一片空白。我把自己当做了一个武汉人，同时也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愧疚，在他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无法帮助他们。句子后面的一些意思，我不能直说。当然，一千个人的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怎么解读是他们的事儿了。

这诗里面的一些比喻，我自己写的时候很奇怪，突然之间出来了。没有任何等待，没有任何召唤，就是不请自来的感觉。这就是传说中的灵感，也许就是传说中的进入状态。其实这两个月我一首诗都没写。写诗，真的，其实很简单，就是你用心去写。有了真情实感才有想象力，这样的诗写出来一般都不会太差。

Q:从这首诗里面能看出来，你对方舱医院和整个疫情是有反思的。

大卫：是的，我们现在很多人感激感恩感谢方舱医院，这个没问题，也是我们最擅长的。但是你有没有想过，这个方舱医院本来是可以不存在的呀。那些建方舱医院的钢铁，本来是可以用在桥梁建筑啊什么别的方面呢，本来有更需要他们的地方。还有方舱医院里面大量的医护人员，本来他们该有正常的休息，过一个完美的春节（天），享受诗一样的生活。如果不是因为早期的瞒报，哪里还用得上全国人民齐动员，国家花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建这种名字听得怪怪的医院呢？

比感恩更重要的是追究。救灾是政府最基本的责任，像物业把小区管理好一样，发现有人家里失火了，他要上来扑火，这种最最基本的东西，如果做不好，还要感谢，还要歌颂，如何面对那些死去的人们？

萧伯纳有一句话，我愿意放在这里，这句话我们看起来好像有毒，其实这是个最基本的常识。我们的媒体里，我们的宣传都一直说各级官员，是人民的公仆。公仆这个词我不好比喻，也不便于在这儿比喻。那咱们就说所谓的私仆吧，就是我们经常见到的那种仆人。作为仆人不就是我给付你工资，你帮我把各种事情做好吗？萧伯纳的这句话，其实是对“公仆”是最好的解释

萧伯纳原话是这样的：世上没有任何政府是值得歌颂的，哪怕它是个好政府。因为政府是纳税人养活的，为纳税人把事情办好本来就应该，还需要歌颂吗？而公民应该做的则是瞪大自己的眼睛，发现并阻止政府的恶行及时批评它的不足。真正值得歌颂的是那些历史上和当下、不懈的争取和守护着人的自由、权利和尊严的人们。

这句话翻译成我们中国人最熟悉的那句话，不就是为人民服务吗？！从这点说我还是佩服我们的汉语真牛，一句顶一万句。

Q：关于这次疫情有人说是瞒报？有人说这种非同一般的病毒疫情发布要慎重，你怎么看？

大卫：加油站烧起来了，也向火警部门报告了。不是上来就扑火，而是要先调查，这是93号火，95号火，还是97号火？搞不清楚，然后请专家组调查，结论是，这是3D效果火，不烧人。专家组一成员自己都被呛着了，还说没事，等火情调查清楚的时候，加油站已经烧得不行了。

Q：请给当下的诗人和作家们，提出您的建议。

大卫：摸着你的良心写作——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

写不写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说不出人话。

不要搞文字狱，自己是什么样的人，看别人是什么样的人。

Q：能否推荐你自己喜欢的诗或者你诗里面的句子？

大卫：我自己最喜欢的是绝对不是那首《荡漾》，现在这首诗莫名其妙的要搞成我代表作了。冤枉啊。

当然了，我最喜欢这首诗里面还是那两个句子：

我爱你腹部的十万亩玫瑰，

也爱你舌尖上小剂量的毒。

2020/3/14到17日

诗人大卫：方舱医院我想赞美你……

方舱医院我想赞美你，可是那些

死去的灵魂不愿意

我想用个子最高的形容词

还想用刚刚长出的青草

为了赞美你

燕子和燕子的叫声

我也都拿过来用了

方舱医院我想赞美你

我想用我全部的声音来歌颂你

用桃树的通俗唱法

用梨树的民族唱法

甚至用玉兰的美声唱法

可是离你最近的那一棵水杉不愿意

连梅花都举起了反对的手指

在冬天，她开着开着

就有了春的意思

但你，却把天空变成了帐篷的样子

方舱医院，我想把最会唱歌的动词给你

最会跳舞的形容词给你

但我，却我不敢赞美你

我怕呼吸机不愿意

肺部的磨玻璃不愿意

死去的哨子，都姓李

燕子怎么飞都像那页纸上的文字

方舱医院，我想把我的心跳

一颤一颤地捧给你

可是，作为一个戴口罩的诗人

我没有资格，文字只能倒在纸上

那个导演替我死了

接着，那个女孩又替我去死

每一页日记都是状纸

钟表被拆了，而时间还一瘸一拐地站在那里

方舱医院，今天的泪水是春天的味儿

我的遗憾在于，不能替武汉的一条街道去死

不能替街道上的路灯去死

那敲锣的女子，是我亲爱的妹妹

她把太阳敲破了

又把月亮拎在手里

虽然没有见过面

面对锣声，我是有罪的

听不见锣声，我是瞎子

看不见锣声，我是聋子

我是你八千公里之外的破碎

方舱医院，我想用我温暖的双臂拥抱你

给你一个父亲的爱，给你一个哥哥的爱

在东湖的水声里独坐

我也可能是那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我的羞怯在于，不能替汉口的一朵花发烧

不能替汉阳的一棵草咳嗽

不能替武昌的一只鸟无力

不能把整个武汉，紧紧地抱在怀里

对你说：亲爱的

方舱医院，其实我什么也给不了你

赞美你，我还不够格

歌颂你，我还没来得及

你怡人的歌声，是嗓子在高兴

你欢快的舞姿，是泪水在跳高

通过你，我第一次不敢想象

长江的样子

六千公里的伤痕

唯有经过武汉的这一段最深

如果长江是少女

今夜我就是她可以依靠的男人

我要用月亮的创可贴

安慰她受伤的心

我要牵着她的手，在星空下散步

我要把浪花全部写成情话

用现代语，也用文言文

方舱医院，你全身的钢铁与布匹

让鸽子飞得像助词

我该用什么比喻你

如果横在发烧

竖在发炎

撇在咳嗽

捺在输液

翻遍字典，也找不到一个可用的词

有些话，是被禁止的

有些消息得珍珠一样放进蚌里

有些疼痛

得针尖一样扎在肉里

我已是一个没有泪水的人

尤其春天来了

眼睁睁的看着那些星星死去

有些星星还很小啊

有些星星刚刚有了毛毛虫的样子

可是它们在变成蝴蝶之前

就和蝴蝶的尖叫一起死去

方舱医院，我想用我全部的血液来赞美你

可是我身上的红血球都不同意

包括太阳——这最大的一粒

那些布匹，本来该是汉正街女子

转身时的华丽

那些钢铁的柱子

本来该像铁轨一样

去丈量960万平方公里

你身下的土地

本来可以承接春雨的小蹄子

那些说着普通话，但依然带有

各地方言的医生

本来该是樱花的访客，热干面的爱好者

那些花朵般的护士

本来该把来苏水味的春天

放在一次性塑料袋里

她们手中的的那瓶盐水

本来该是长江小时候的样子

我如果赞美她，必须经过早晨

也必须经过黄昏的同意

方舱医院，我想用刚刚泛绿的青草

狠狠的批评你一次

你本来最不该出现在江汉大地

用一句俗话说：哪儿凉快哪儿呆去

你每一根奏鸣的凯歌里

都是孩子离开妈妈的哭泣

何况，根本就没有凯歌敲响

只要那敲锣救母的女子还在

我赞美你，连你椭圆形的空气

都不愿意

其实，我更害怕你翻过身子

把全部的痛苦，一米一米的摊开

整个武汉躺下来了

长江这条胳膊在咕咕的流血

方舱医院，其实你根本就不需要拆除

这每一根钢铁的骨架

不用任何改造，都是最合格的耻辱柱

希望有几根是弯的

他们要向天空认罪

甚至跪下来的

那是铁被掏出来的姿势

涂上了再漂亮的漆

不合格的柱子也是有罪的

有谁懂得一块钢的愤怒？

他发出的脾气都叫刀子

方舱医院，最后我还是想把你

比喻为花朵

小草发芽了，那是小草的辩证法

虫子抗议了，那是虫子的政治学

你是开的最晚的那一种

也是开得最痛的那一种

如果我死在你怀里

请至少用三千公里的长江

为我嚎啕

另外三千公里，用来哭泣

沉默也是有罪的

花朵是枝条的魂

而枝条却不是花朵的赎罪之身

方舱医院，写完这首诗

我就把自己交给武汉了

到底是得三十分，六十分还是一百分

取决于那些死去的人

他们有些甚至没来得及上花名册

就替我把整个世界放下了

我替他们活着

连同愧疚与罪

那通过烟囱的孩子

终于接近了苍穹

春天已经大面积来了

我却不敢睁开眼睛

黄鹤楼，从来就不是注射器

但是这一次，却直接略过云朵的皮肤

把苍穹扎出一个个星星的窟窿

接着，又一针下去

把生锈的风

扎成叽叽喳喳的燕子

20200316急就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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